這麽凜然又決絕地斷了方衛的希望，能把方衛從天堂打落到地獄的，怕也只有他深愛著的肖霜了吧。

沈清如不禁微微嘆了一口氣，搖搖頭笑道:“那可真是太可惜了。”

肖霜不解她是什麽意思，剛想追問就被沈清如打斷了，沈清如手執畫琺瑯福字海棠花式杯，端詳著上頭的紋絡，只是替肖霜感到無比的惋惜罷了，瞧著她才說道:“只是希望以後你不要後悔罷了……”

“我後悔？”肖霜更是不解了，眉頭擰成了疙瘩，實在想不出沈清如這麽說究竟是什麽意思，我怎麽可能會後悔呢？我明明是不喜歡他的呀……

沈清如只笑笑，面色平靜，讓人瞧不出她究竟是什麽意思，“沒什麽……”

方衛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，確切得說，他是沒有任何的氣力去質問肖霜前些日子裏對他的感情是不是真的。

現在已經都不重要了，方衛傷心歸傷心，可是他總歸是個男子漢，斷然不會因為被拒絕了一次就尋死覓活的，更不會因此被打擊了信念，只是難免會待在家中傷心幾日罷了。

站在不遠處的春桃自是瞧出了方衛的隱忍克制，其實她不用知道方衛和蔣淩睿聽到了什麽，單從他們方才的對話中她也能夠知道，方衛喜歡肖霜，但是肖霜不喜歡方衛，所以他傷心，他為她黯然神傷。唉!那麽一張英俊不凡的臉這般的傷感，著實牽動了她心裏的某根弦，天下又不是只有肖霜一個女人了，喜歡誰不好，偏偏喜歡上了一個心比天高的人。春桃都不由得為他感到惋惜和不值。

“王爺……”方衛一臉的失落，他眼圈微微發紅，看來是動了真情了，只是他怎麽也想不到肖霜竟然能夠這麽的凜然和絕情。

只是感情的事本來也沒有誰對誰錯，喜歡就是喜歡，不喜歡就是不喜歡，對於肖霜他無權去說什麽，更無權去幹涉她的情感，這種事情可不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的，況且他也不想仗勢欺人，依靠著手裏的權力，硬是把肖霜許配給方衛，他想方衛肯定也不是這麽想得，只是就算是這麽想的，他還是忍不住為方衛感到心痛。怎麽就喜歡上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呢？

“王爺，你說會不會是她太害羞了，所以才跟王妃說了假話？”方衛還抱著殘存的希望，幻想著肖霜並不是不喜歡自己，只是因為她太害羞了。

“你覺得呢？”蔣淩睿不好說什麽，畢竟他就算再了解肖霜，了解方衛，也不可能對他們的感情世界有什麽更深的了解。他所了解的只不過是他們處理軍務的態度和手段罷了，至於其他的，他還真是一概不知，又怎麽能夠為方衛指點迷津呢？

“可是……”方衛左右為難，面色比方才不知道難看了多少倍。其實現實已經很清楚了，就算他再怎麽不相信，可是事實就是事實，如果他再不努力，那麽他和肖霜就更加不可能了。

“你可以抽時間找她談談，感情的事強求不來，況且肖霜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，她若是認準了的事情，就是……”蔣淩睿也不想說別的了，瞧著方衛越加擔憂的臉色，他終還是住口了……

“好。”方衛傷心歸傷心，可是主次之分他還是明白的，現在該做什麽事，不該做什麽事，他是分得清拎得明白的。

既然她沈清如想知道的，她已經知道了，那麽她也就不再為難肖霜了，適才說道:“自己選擇的路就要有勇氣走下去。”沈清如也覺得自己的話是一語雙關，只是她心中竟生出一絲擔憂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多了。

一般打小就簽了死契的下人，是沒有任何的話語權的，更不可能因為自己的不情不願而違背主子的意思，只是肖霜不一樣，她雖然自小就簽了死契，可是她在睿王府可是有功勞的，在軍中也是有軍功的，所以她就算是個下人，只要她願意，她也是能夠選擇自己的人生道路的。她想怎麽走就怎麽走，別人無論如何也是管不著的。

“進來吧。”沈清如當然知道方衛和蔣淩睿就在外頭守著，只是她和肖霜的話，她實在是不知道他們兩個人聽到沒有，只是聽到也好，沒聽到也好，這個終歸是不重要的，重要的是肖霜是什麽態度，她是想繼續做她不可能實現的夢呢，還是找一個愛她的人共度餘生，別人是無法為她做決定，所以到底如何選擇，這個就要看她是怎麽想得了。

這時，蔣淩睿和方衛推門而入，兩個人倒是也瞧不出有什麽反常之處，只是方衛看向肖霜的眼神，顯然是多了幾分憂郁的，想來他們還是聽到了，只是方衛克制住了自己，他不將自己的憂傷表露出來，反而深深地藏在心裏，如此一來，她不禁對方衛多了幾分另眼相看，果然上火沙場，又經歷過太多生生死死的人就是不一樣，連隱忍克制都能夠這麽得不失尊嚴。

方衛還是忍不住瞧了肖霜幾眼，只是肖霜面色冰冷，她並沒有回應方衛的一番熾熱之情，反而比平時裏還要冷上幾分，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問肖霜為什麽不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，所以趕忙向沈清如請辭了，“王爺，王妃，我就先回去了，還有一些軍務需要我去盯著。”

蔣淩睿瞧了他一眼，揮手示意的點點頭，“去吧，有什麽事就去忙吧。”

“是。”方衛說完就退了出去，自此再沒有看過肖霜一眼。就算付出再多的感情，肖霜也不會喜歡自己的，方衛是明白的，因為所有的一切，他都已經從她的眼神裏態度裏得到了答案，他知道肖霜真的對他沒有任何的感情，所以他不論做什麽都是徒勞的，他突然不想在她的身上浪費感情了，雖然這種決絕很痛，可是他還是要這麽做，如此才能對彼此都好。

方衛落寞的身影消失在門口，不一會兒他沈重的腳步聲也越來越模糊了。

“要是沒什麽事，你也退下吧……”沈清如瞧著立在一旁的肖霜說道，很明顯她是在給他們兩個人制造機會。

“可是……”肖霜面色有些為難，不禁瞧了一眼蔣淩睿，這才轉過臉同沈清如說道:“今天的事，是我不對，差點害了王妃的性命，我對自己也很失望，希望王妃和王爺將我打一頓或者……”她一時之間也有些為難，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。雖然她嘴上這麽說了，可是蔣淩睿和沈清如怎麽也不可能和她較勁，真得把她打一頓或者怎麽樣吧。

蔣淩睿雖然有些詫異，對肖霜也有些許失望，可是他總歸是沒有對她發火，無奈地權衡之下，只揮了揮手，示意肖霜退下，“你退下吧……”

自己做錯了事，可是蔣淩睿和沈清如卻並沒有因此責怪自己，更沒有懲罰自己，肖霜不禁有些詫異，她雖然很不能理解，可是也不能做什麽，只是今天的事本來就是她錯在先，但是卻沒有受到任何的責備和處罰，這讓她有些難以接受或者說，整個人都有些忐忑不安。

那麽王爺和王妃究竟是什麽意思呢？

她不明所以的退下了，帶著滿腹的疑惑和忐忑，只是剛出閣樓，就在長廊上瞧見了一臉愁悶的方衛了，他來回地走來走去，顯然心裏有事，怎麽也坐不下去，只是時不時地擡頭往閣樓瞟一眼。

正在他愁眉不展的時候，卻正巧看到肖霜正朝著自己走過來，可是她似乎並不開心，更瞧不出她除了不開心之外還有別的感情，不論是對自己的還是對睿王府的。

難道她真的變心了嗎？方衛無法得到答案，因為現在就算是他也不了解肖霜心裏是怎麽想的了，她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，她周身圍著厚厚的墻，不僅把他們阻擋開來，更是讓他怎麽也看不透她心中所想的。

她依舊英姿颯爽，身上有著她的冷漠和驕傲，方衛自知他們或許真的沒有機會了，可是他還是想再聽蔣淩睿一次，重新追求她，更讓她重新喜歡上自己。

肖霜從他身邊走過，帶著冷漠和厭倦，方衛剛剛鼓起的勇氣，還是被她冷漠這麽輕而易舉的就攻破了，在一個你喜歡卻又不喜歡你的人面前，本來就是卑微的，她可以仗著你的愛為所欲為，可是即使你已經千瘡百孔了，她卻不用為此付出一絲感情，一絲代價，站在被愛的那一邊的人，就是可以這麽得肆無忌憚。

“你究竟想怎麽樣？”方衛瞧著從自己面前冰冷的走過的肖霜，忍不住問道。

肖霜登時就站住了腳，一雙眼睛裏寫滿了嘲諷和厭倦，她一度覺得面前的這個男人委實可笑的很，於是冷笑一聲，瞧著方衛說道:“這句話該我問你吧？你究竟想怎麽樣，你喜歡我哪裏，我改還不行嗎？”

方衛立時楞住了，她怎麽會說這種話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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